【叶泽】第三天
*灵感源自泽泽的新歌
*一个穿越脑洞
1
又是夜不归宿的一天。
叶麒圣似乎已经习惯了彻夜与排练厅为伴的日子。倒不是因为演出多工作多紧张，而是他不想面对空荡荡没有一点烟火气的住处，白天还能勉强忍受，可夜晚中仿佛在有一个在深处要吞没一切的黑洞。叶麒圣在逃避，以前的他能够平静接受长久的沉默。但是人总是会变的，寂静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他的心脏，没有血腥的场面，但是他疼到几度喘不过气。
四月的上海，阴雨连绵。空气中透露着湿润，雨声并不清脆，反而十分粘腻，连带着透出恼人的阴郁。六点，叶麒圣走出排练厅，撑开黑色的伞，在雨中踱步。这个点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，早餐店飘出好闻的香气，温暖的水汽弥漫开来，但叶麒圣并没有光顾。他径直走回住处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。
一进客厅，叶麒圣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，虽然还是空空荡荡，但是并不冷清，似乎有着他人的气息。张泽从卧室打着哈欠走出，眼角似有因哈欠流下的泪，声音中带着几分责怪：“叶麒圣你半夜不睡觉跑哪里了……也不留句话，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手机抽风死活打不开……”
叶麒圣盯着他，一动不动。
张泽一个白眼翻过去：“什么态度啊叶麒圣，光杵在那也不解释解释，等着我给你编吗。”
开口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颤抖：“泽泽？”
“……不是你也抽风了？”
叶麒圣大步上前，紧紧抱住了张泽，手臂因紧张而微微颤动。他深深贴着对方的胸膛，几乎都能感受到张泽炽热跳动的心脏，一呼一吸间吐气缠绵如丝。
接下来叶麒圣的话却让张泽猛然一震。
“现在是2025年。”
2
靠在松软的沙发上，张泽率先打破沉默：“呃……所以我是穿越了？”
叶麒圣思考良久：“好像只能这么解释了。”
张泽往沙发一倒，叶麒圣下意识护住他的头，张泽看向天花板：“什么邪门的事啊！这都能碰上！难怪手机用不了……也是，能用才奇怪。”叶麒圣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泽泽，你是……从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张泽回头看着他：“同居一个月后。”
还有三年……叶麒圣心脏狠狠一紧。随后装作不在意般：“难怪从卧室里走出来。”
张泽冷笑一声：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叶麒圣，你肯定和我分手了，而且肯定是我甩的你。”叶麒圣眼皮一跳，干笑了两声：“这都能看出来，不愧是泽泽。”
小猫轻蔑地笑笑：“就你看到我的那表情，都不带演的，出去别说自己是演戏的。”随后补了一句：“我饿了！要吃早饭！”
叶麒圣无奈地看着他：“泽泽要吃什么，我去买。”
“楼下的菜干粥～顺便再买点干粮。”
“行。”叶麒圣宠溺地笑笑。
直到出了门，叶麒圣才对家里多了个张泽这个大活人有了实感。一切是那么虚幻又真实，上次出门给张泽买早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叶麒圣觉得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。
张泽在叶麒圣家边转悠边摇头，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，冷冷清清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。脚步在一间小房间外停下，要是进去会怎样呢。小猫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，不行，不能让叶麒圣发觉。
3
温热的粥入口，张泽满意地眯起了眼睛，随后想起什么，朝叶麒圣努了努嘴：“你也快吃。”
叶麒圣无奈夹了个包子，又听张泽冷哼一声：“昨晚是不是又夜不归宿，跑去哪里乱搞了？”叶麒圣底气不足地开口：“最近忙着排剧，就索性在排练厅凑合了一晚上。”
张泽恨铁不成钢地往叶麒圣脑袋上一点：“行啊你胆子大了，跟我分了手就这么糟蹋自己？这么喜欢排练厅怎么不把家搬过去？”随后看了看四周，冷笑道：“你家现在这样还不如排练厅呢，怎么分了手就不用生活了吗？为情所困成这样？”
良久，叶麒圣握住张泽的手，注视着他的双眼：“泽泽，我以后一定改。”
张泽无声地叹了口气，语气松了不少：“今天晚上有工作吗？”
“是，在人舞……明天没有工作，后天晚上有……然后大后天……”
“停停停停停。”张泽赶忙打住了叶麒圣的话头，“我不想听你的工作汇报，吃完饭赶紧去睡一觉，到点我叫你。”
“这……泽泽。”叶麒圣欲言又止。
张泽简直要被气笑：“不然呢？吃完饭回排练厅接着熬？你身体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这么排。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猝死……不对，是我被你气死。”叶麒圣脸色一变：“泽泽，别动不动就说死字，多晦气。”
张泽心头一酸：“那你等会赶紧去补个觉。”
“好。”
叶麒圣一觉睡到下午，张泽心情大好，临出门前给叶麒圣理了理衣服。
叶麒圣默默看着前人的动作，鼻头一酸，突然蹦出一句：“泽泽，你就不关心现在的你吗？”张泽动作不停：“不好奇，提前知道多没意思啊，而且不是有什么两个自己不能见面，穿越者不能提前得知自己的未来之类的规定吗。”
什么乱七八糟的，叶麒圣想。不过还是稍稍松了口气，“等我回来。”说罢在眼前人的额头上烙下一吻。
张泽破天荒的脸红了：“今天就算了，明天罚你用一整天的时间陪我。”
叶麒圣回到家洗漱后已经很晚很晚了，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，还是把张泽闹醒了。
张泽环住他的腰，迷迷糊糊道：“……我爱你。”
叶麒圣换了个姿势，把眼前的人抱紧：“我很想你。”
“想我就赶快去找我复合。”
一阵沉默：“……明天有什么计划吗。”
“逛超市。”
“嗯？为什么？”
张泽撅起嘴：“你家再不添置点东西就真成薛宝钗的雪洞了，我还打算买点蔬菜水果，你在家别老吃外卖。”
“听你的。”
“好了早点睡吧，晚安。”
又是一吻：“晚安。”
4
“叶麒圣，你锅多久没用了？”张泽推着车走向货架区。
“呃……上个月刚用过。”
张泽挑眉：“你确定？”
叶麒圣败下阵来：“好吧有挺长一段时间了……你离……我们分开以后就没怎么用过了。”
“那你那锅都闲置多久了，还能用吗？”张泽皱了皱眉。
“泽泽，就没听说过锅放久了就不能用的。而且买了还得开锅，多麻烦。”叶麒圣急忙安抚。结果换来了张泽的一句阴阳怪气“哟您还知道要开锅呀”。
不过好说歹说，总算打消了张泽买锅的念头。
二人完成采购回到叶麒圣的家，已经中午十二点了。张泽心情不错，从购物袋里掏出土豆：“圣哥，我给你炒个土豆丝。”
“好，我给你打下手。”叶麒圣应道。
叶麒圣拿着土豆和菜刀走向案板，正要开切，被张泽止住：“哎哎等等，先系个围裙。”说罢从叶麒圣都不知道的某个犄角旮旯处翻出一个围裙，套在了叶麒圣身上。张泽环住叶麒圣的腰，把围裙摆正，发丝弄得张泽心里痒痒的，没来由的耳尖红了。叶麒圣也像是觉察到了什么，轻笑道：“泽泽，好了吗？”
张泽急忙松开：“好……好啦。”
事实证明，太久不下厨，技艺确实会生疏。
张泽看着眼前的土豆丝，只好无奈道：“圣哥你别吃这个了，我醋放多了。”
叶麒圣却满不在乎道：“我觉得还好啊，正好下饭。”
“睁眼说瞎话。”张泽睨了一眼。
“老婆给我做菜，我哪能嫌弃呢？”
“谁是你老婆。”张泽把头撇开，却压不下有上扬趋势的嘴角，“叶麒圣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！”
“哦？”
张泽气极反笑：“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们的情感历程？”
叶麒圣装作委屈样：“你不是说我们已经同居了一个月吗？”
算了，来也不是和他计较的。张泽摆摆手：“不想和你争，快吃饭。”
5
“泽泽，来看的时候记得稍微呃……掩饰一下，这个点的你也有工作。被其他人看到了不太好。”叶麒圣无法拒绝张泽提出来看戏的请求。
张泽笑了笑：“我会注意的，万一有观众认出了我那不就是闹鬼了吗。”
确实闹了鬼。
叶麒圣回想出门前和张泽的对话，闭上了双眼，竟生生地砸下几滴泪。
因为张泽已经去世一年了。
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。
车祸的消息，叶麒圣是在嫌疑人中场的时候得知的。他在中场倒是没有看手机的习惯，只是下了台有工作人员好心提醒他手机响了许久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，他这才拿起手机。
一看不要紧。
十几个未接电话。
叶麒圣心里咯噔一声。
按时间顺序，最先打来的是张泽的电话。叶麒圣颤抖地回拨，无人接听。
他又回拨了后几个号码，倒是一打就通，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：“请问是张泽的家属吗？他出车祸了，情况危急，请务必来医院一趟！”
叶麒圣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如坠冰窟。
一旁的徐丽东看他不太对劲，问道：“麒圣，发生什么事了吗？”
“没事。”叶麒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，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流，双腿比灌了铅还沉重，四周是从未有过的寒冷，几乎是要裹挟着把他吞没。“不能影响到其他人。”叶麒圣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“等会儿演出完早点休息，看你脸色不太好。”见他如此，徐丽东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叶麒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住的，他是一位成熟的演员，在舞台上几乎从未有过出戏的时候，可是整整一个下半场他都不在状态。连演对手戏的王培杰都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。在《解：设》部分，叶麒圣的状态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悲伤，甚至是，绝望。
好不容易熬完了下半场，退场的时候却几乎要栽了下去，引起观众席不小的骚动。
叶麒圣咬紧牙关，他看着徐丽东担忧的双眼，颤声道：“泽泽出事了，我要马上去医院。”
后来的事，叶麒圣记得很混乱。只记得他在冰凉的走廊上挨了一个晚上，从夜深人静到东方既白。最后只等到了爱人的死讯。
不会有什么什么比这更糟了。叶麒圣麻木地想。他抬起头，看着新生的朝阳，可是他的爱人不会再有新的一天了。
一切都乱套了。
退场的时候麦克风还没来得及关，叶麒圣对徐丽东的对话一字一句传到了观众的耳朵里，在伤心之余也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他们的关系。
叶麒圣不知道该拿什么来面对张泽的爸爸妈妈，拿什么面对观众，拿什么面对喜欢他和张泽的所有粉丝，拿什么面对所有人，拿什么面对他自己。
他在微博上发布了对张泽的手写悼文，字字泣血，字迹有被水晕染的痕迹。
葬礼上，叶麒圣一言不发。他像身处事外一样旁观着这一切，散场后脑子里却没来由地想起当年和张泽唱的《我并不是在生你的气》
“还好一切都会过去，没关系。
只希望死去时千万别胡言乱语。”
紧接着“咚”的一生倒在了地上。
后来叶麒圣总是忍不住想，他的爱人，死前会说什么呢。可是自己甚至没和他见上最后一面，要是接了那通电话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？叶麒圣拼命回想他和张泽最后说的一句话，可是只有一片晕开的墨色，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叶麒圣花了整整三个月消化这一切，这三个月里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，一遍又一遍地把伤口撕碎再笨拙地缝上。
复工后的第一场，是《沉默的真相》。SD时他看着共舞台外的景象，没来由地想起曾经他和张泽搭档演《危险游戏》的日子。叶麒圣这么想着，也这么说了出来，周围一片惊呼，接着此起彼伏的啜泣声。
“生活，戏剧，都要向前看。”最后，他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说。
可是真的向前看了吗？
叶麒圣把有关张泽的记忆都封存在屋子里的最后一间，但他从来不敢进去。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已经永远沉睡这一事实，张泽曾那么鲜活地在舞台上绽放。他会因为叶麒圣生日的发言落泪，他会低声下气地请求他的Richard给予他一个拥抱，他会在返场的时候对叶麒圣偷偷比心，他也会在情难自溢的时候低低地呼唤叶麒圣的名字……
记忆中的张泽从有光亮的地方而来，穿着一袭白色圣洁的长袍，唱着《When I love you》。
就像是Stevie面对Florence的死那般无能无力一样，叶麒圣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。他只能把自己的内心囚禁在一座孤岛里，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张泽的名字。
6
“圣哥今天的演出实在太棒啦。”张泽侧身倚在叶麒圣的身上。
叶麒圣揉了揉张泽的头发：“我是你的骄傲吗？”
“那当然啦。”张泽仰头看着叶麒圣的脸。卸了妆洗了头后叶麒圣的五官似乎都变柔和了不少，头发耷拉下来，顶头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，若有若无地勾勒出一圈神圣的金边。“真漂亮。”张泽想。于是坐起来往叶麒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。
叶麒圣喉结滚动，看着张泽的双眼，又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。亲完后张泽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叶麒圣。
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。
“做吗？”
张泽无声地点点头。
于是一切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走。
云雨完毕。
叶麒圣抱起张泽走向浴室，像以前一样，温柔地帮他清理，张泽趴在叶麒圣的肩头假寐。
清理完后叶麒圣又抱着张泽回到床上，张泽的嘴唇靠近他的脸庞索吻。叶麒圣轻轻给了张泽一个几乎不含情欲的亲吻，之后给张泽掖紧被子。
确认叶麒圣已经睡熟后，张泽侧过身子，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一行清泪。
今天是第三天。
车祸发生的太突然，张泽的记忆非常模糊。他只记得从身体源源不断地流出去的鲜红的液体，救护车的刺耳声音，难闻的消毒水味。为数不多还算清晰的片段是自己拼了命地找到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，伸出颤抖的手指拨打叶麒圣的电话，只是还不等对方的接通，张泽便昏了过去。
死亡的感觉还挺奇妙，张泽开始还想。眼看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肉体，向叶麒圣飞去。可当他看到叶麒圣几乎破碎的表情时，奇妙感顿时烟消云散。
“如果一切都不是梦，我愿永远沉浸在夏天。”
他看着叶麒圣独自一人时发出绝望的悲鸣，张泽想上前去擦干叶麒圣的泪水，吻住他的嘴唇，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。可是张泽什么也干不了。
他看着叶麒圣逐渐变得真的沉默，在人前永远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。而在独处时又发了狠似地抽烟喝酒。一次叶麒圣真的喝多了，拿出手机开始拨张泽的电话。电话当然接不通，但是叶麒圣对着电话一遍又一遍地说“泽泽对不起”“泽泽我错了”“泽泽我一定改”“泽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”。之后，叶麒圣又开始报复似地工作，戏一部接着一部地接，通宵更是家常便饭。同事们只会称赞一句“叶哥劳模”，但只有张泽知道，叶麒圣在麻痹自己。
原来有比死亡更痛的事。张泽想。
似乎是知道张泽的想法一样，掌管生死的神给了张泽一个机会，给予他三天的时间，重返人间。
张泽一开始打算拒绝，失而复得，得而复失，叶麒圣会有多痛。
可是神眨眨眼，说这是有条件的。条件是三天过后，叶麒圣会忘记他们相爱的一切。
张泽迟钝地想了想，如果忘掉自己，叶麒圣的生活是不是能重归正轨。
于是张泽答应了。
7
一个久违的好觉。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，叶麒圣醒了。
似乎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，心里轻松不少，但又隐隐约约感觉不对。
叶麒圣习惯性地打开手机，锁屏定格在了音乐软件的播放界面。
《关于四季》张泽
“我们在四季的轮回里，
蜕变成新的自己，
只是感觉陌生又熟悉，
不能抽离，
多年以后某个人海里，
遇见不相同的你，
怎么像孩子 忐忑又小心。”
评论(10)